林稚怔怔失神呢喃道：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【资料图】
玄暮卿复杂道：“她身上有与魂佣关联的高级双生咒，按理来说这是主咒印，另一边死亡应该不会自损才对。”
圣姑面容苍白憔悴，有气无力道：“这是我目前唯一知道的办法，用生命换他们解脱了，不用生生世世困于泥俑中。”
它们解脱了，自己也解脱了。
林稚心脏一阵阵抽痛，自责道：“对不起，我没能救你离开。”
“林哥哥已经救我离开了，林哥哥没有对不起我。”圣姑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，眼皮压着几千斤石头，强忍困意掏出一锦囊，“我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你了，上天眷顾，临死前还能见一面。”
“阿萤，别说了，我这就带你出去。”
“你不是说你想去外面世界看看吗？”
“想看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高山流水。”
林稚手足无措道。
阿萤轻轻摇了摇头，看向玄暮卿：“你说的没错，他很好看，你喜欢所以我也喜欢，缘结香囊，里面有你们俩的青丝，我有好好……保管的……”
掏出香囊塞到林稚手里。
“我长那么大都是一个人孤零零过着，终日在小院子渡日，仅仅见过几人罢了，可惜他们都有意避开我不想和我接触太多……”
“我曾想过是不是我不招人喜欢……”
林稚握着她手：“不，很招喜欢。你母亲也很想你。”
阿萤迷茫道：“母亲？我还有母亲？”
林稚猛点头：“有，她一直牵挂着你。”
“她为什么不来见我？”
林稚阵阵难受，不知道该怎么和阿萤说，她母亲在她出嫁那日用白绫追随她了：“她……她……”
“林哥哥……我好困……从没有那么困过……”
“别睡……别睡……再坚持一会就能出去了。”
“我已经长……长大了，骗不了我的，林哥哥，这次真的要说永别了……”
阿萤手臂无力垂落，长长睫毛阴影遮掩已经闭上的眼睛。
林稚胸腔起伏，双手紧紧环着她，无奈感再一次冲击他，心脏被尖锐利器反复抽刺。
什么时候才能更强更厉害……保护他们。
阿萤身体化作星光点点，不一会儿便杳无踪影。
林稚呆愣望着空无一物的双手，抬头看向上方，金色光点迷了眼。
他恍惚看见了阿萤的身影，还有……另外一个熟悉影子，刘夫人……
不知阿萤刘夫人能不能在另一个世界相遇……
另一边，储存女孩新娘的冰柱出现裂纹，砰然破碎，里面的尸体化为白烟，消失于天地间。
依靠魂俑壮大的无尽最终死于魂俑。
或许这就是轮回，迟早要还回来的。
万川无尽的湖水漂浮着尸体还有木板，血染红了湖水，腥臭冲天，幽莲枯萎，萤火虫消逝，死寂沉沉。
至始至终，万川才知道自己之所以盛华是因为背后有无尽在撑着，仅有万川少数高层高层人知道。
湖水已经变成暗红色。
短短时间内，这里不复以前繁华。
万川本就是由木头创建而成，很多房屋街道被魂俑暴力拆迁，落得四处损坏，到处坑坑洼洼。
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踩空。
孤寂萧条，很多地方染上难以祛除的血渍，恶臭气味令人作呕。
圣姑解除禁锢在魂俑身上的魂魄，不过还是存留了不少恶灵，它们没有杀伤力，不能对活人怎么样，但是经常等人入睡之后侵入他们梦乡制造梦魇，从精神方面瓦解人的意志力。
阴气森森，寒凉袭体。
地底已经无法生活，不断有人收拾物品抛弃家乡走向地上。
偌大的地方，最后空无一人。
林稚玄暮卿找到张信房间，从里面找到一份泛黄古籍，其上记载着魂佣的制作法子，还有万川无尽的来历。
一个濒临死亡，备受压迫的部落偶然遇到一位救世主，救世主告知他们自救法子，利用违背天理的法子成功壮大无尽，建立万川。
据描绘，救世主手背有一只黑色凤尾蝶图纹。
两人离开长风大漠，在一处小镇客栈歇脚，自从无尽回来后，林稚偶尔容易做噩梦，半夜三更惊醒。
梦回小时候自己村庄大火纷扬的恐怖模样，梦回自己头都撞破也无力改变局面。
眼前浮现很多人，他们走在危险的悬崖边。
一头九头蛇冷不防从他们身后的黑暗深渊冒出来，闪烁妖异残酷蛇眼，张开血盆大口附身冲向那些人，把他们一个个脱入深渊。
自己就在十米之外，以平生最大速度冲过去，却仿佛隔着鸿沟，无法再近一步，撕心裂肺叫唤他们名字，眼睁睁看着所有人离开，惨遭毒手，他却像一个庸人懦夫只会哭喊，什么也做不了。
心裂成无数片，巨大伤痛令他窒息。
为什么？！
你个残废！为什么不去救他们！？
跑起来啊！
你生的这条腿要来干什么？！摆着好看吗？！
疼的几乎直不起腰，眼角发红，清泪沿着脸颊肆意留下，泪痕满面。
绝望如同实施凌迟的杀手，一道道划开他的心脏，一边凌迟一边嘲笑践踏他。
你看，你那么努力还不是白痴一个？
你这辈子都别想成功了。
你活在世上白白浪费空气。
哈哈哈哈，废物！
废物也想改命？真是痴人说梦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。
你说你活在世上有什么用？猪都比你有用。
放弃吧，你永远不可能成功。
连老天都在看你笑话，都在给你使绊子。
一头猪，改命？我看你投胎下半辈子也还是这幅衰样。
哈哈哈哈，这个真是我听到的最大笑话，就你还想就救他们？
……
林稚猛然睁开眼，脸色苍白，胸膛剧烈起伏，汗水湿透薄衣，急促呼吸。
梦里的那些话在耳边回响，心口难受压着一块大石头，难以呼吸。
掀开被子，起身走到墙角取下毛巾浸泡在冷水当中再拿起来拧干水擦脸。
冰凉触及皮肤，完全没有减轻心中急躁。
回到床上盘腿，慢慢调运身体内的灵气，发疯一样修炼。
良久，脸色越来越差，额头青筋若隐若现，嘴唇惨白如纸，大豆般的汗水流到下巴，滴到衣服裤子上。
体内放了一鼎火炉，炎热烘烤体躯，灼热感撕拉痛觉。
身体颤抖，肤色开始变红，瞬间成为一只熟透的虾子。
空气里起伏着异常的灵气，竟然生生扭曲空间。
一阵箫音传来，林稚刚才暴躁紊乱的气息得到安抚，体内横冲直撞的灵气仿佛猛兽困意来袭，趴在地上安静睡着了。
睁开眼睛，视线一会后才恢复清明。
刚刚竟然差点就走火入魔了，低头看看摊开的两手手心，失落和屈辱感加倍敲打撞击他。
苦涩咬咬牙，愤恨捏紧拳头，指甲刺入皮肤之中，流出红色液体。
半响，放空身体往后躺，目光呆滞凝视上方，脑子里一团乱线。
摸了摸身旁，空空如也。
心里空落落的。
翻个身侧睡，以往他一翻身总能看见睡在旁边的人，时常闻到一股对方身上淡淡的幽冷香味。
睡眠总是很香。
现在……
叹息一声，这几个月白活了，非但没有一点张进，反而越活越回去了，活成小孩子，自个睡都不自在了。
以前有段时间常常和稻子挤在一起睡，分开时候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，怎么轮到玄暮卿就不太对劲。
彻夜未眠。
另一头，玄暮卿守在林稚房门外，手持白玉长箫，背部依靠房墙，微微颔首，长长睫毛垂落，眼里是说不尽的心疼。
一夜未离。
林稚疲倦地趴在窗子处，望着下面长街的人来人往，脸色参杂一丝忧愁，心中不安十分之强，两脚悬空一般触不到地面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跌落，摔的粉身碎骨。
有种预感，那些对自己而言重要的最终会变成流沙从指缝中流走，任凭他再怎么想留住都无济于事。
自身无论怎么努力想变强大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老天是不是在玩我？！
急躁不甘又无可奈何的绝望感充斥胸腔，让他无法安稳。
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有命运这个人，可以冲到他那和他打一架，哪怕胜负显然也想和他堂堂正正来一次对决。
可是……没有如果……
鼻子酸酸的，胸口闷闷的。
玄暮卿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，看了下面繁华人流一会：“先生，今晚要不要外出走一走？”
林稚这几天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，心事重重。
林稚偏头看向对方缓缓道：“好。”
玄暮卿：“今晚有灯花节，我们放几盏许愿荷灯花，也许可以实现。”
闻言，林稚眼色一沉，真的会实现吗？他求神拜佛求过多少次，求到最后已经绝望了，所谓的神佛一定在天上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怎么吃灰，怎么从失败那里得到捶打的嘲笑。
不想扫了玄暮卿的兴致，故作轻松道：“也许吧，正好我也很久没放过了。”
记得之前，他傻乎乎以为放荷花灯就能实现愿望，他总共算起来应该放了好几百个左右吧。
明知道不可信还是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，希冀打破那堵墙。
垂死挣扎。
林稚：“丠宁，你希望实现什么？”
玄暮卿沉思片刻：“我？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，能和先生永远在一起就行。”
林稚愕然呆住，心弦被人拨动。
“咳。”他干咳一声，移过头不敢继续看玄暮卿，耳根爬上一抹淡粉色，“我是问你最希望的。”
玄暮卿：“这就是我最希望的。”
闻言，林稚心底浮现一股怪异情绪，好似羽毛抚过痒痒的。
打量玄暮卿一身红衣，奇怪道：“丠宁，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红色？”
玄暮卿：“有个人说新婚娘子的红色嫁衣好看，我便穿了。”
林稚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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